桑榆非晚

一溪初入千花明,万壑度尽松风声

【六扇门月圆行动24h/20:00】邱小冬你怎么还不告白

-冬贝是真的 

-这次是跟小七和羽飞老师的联动


燥热的暑月过去,正是七月流火的时节,衡山派添了一批物资,新招的弟子也要加盖上几栋房屋。莫小贝一向自诩是一个没什么诗情画意的人,此时却也忍不住望着秋菊长吁短叹起来。


陆一鸣把莫小贝才劝他扎起来的头发放下,一脸正经地说:“掌门,头发放下来好歹能多保暖些,省点是点儿。”入冬之后的煤炭也是个大问题。


莫小贝无语凝噎,缓缓道:“师兄啊,你还是扎起来吧,我看着瘆得慌,更冷了……”陆一鸣还是没改掉随身佩着铁剑的毛病,提着剑行了一礼,将头发又扎了起来。


莫小贝瞧他笨手笨脚的样子,更觉得她该早点给大师兄的亲事提上日程才是,在衡山派这些年,陆一鸣早就付出了太多,她再也不能装作一无所知而拖累大师兄陪她在衡山派耗着。


想想未来大师兄和三师兄的亲事,又是一大笔支出,莫小贝觉得自己头又秃了。


“师兄,之前说的那个任务,我想去!”


陆一鸣吓了一跳,连忙阻止道:“掌门三思啊,那个任务奇怪得很,凭什么指名道姓的只让你一个人去,您的安全谁来保证?再说怎么想都觉得对方不透露护送人的身份这件事很可疑。”


莫小贝摇摇头,心道自己这也是逼不得已,嘴上却安抚道:“师兄,你看啊,我的武功已经不输给二师兄三师兄了是不,谁还能欺负了我。再说,我长着一条腿我还能跑的对吧?”


陆一鸣不善言辞,被莫小贝这么一说,竟莫名觉得很有道理。他明白衡山派的苦,莫小宝将衡山派败空了,他们几人支撑着衡山派大大小小的支出已然不易,没道理放弃这么大的便宜不减,护送个富家少爷回家就能赚二百两银子,这样的便宜事不干是傻子!但陆一鸣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牵扯自己,他总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不对劲,好像掌门去这一趟就不会轻易回来的预感。


陆一鸣顺着下巴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,思量再三,觉得最差他还能偷偷尾随莫小贝,看看到底是哪个富家公子自愿做这个冤大头。


莫小贝背着赤焰刀上路后,快马加鞭,什么见鬼的富家少爷,别挡着她莫小贝赚银票!说起富家少爷,莫小贝对这种人设的全部认知都来自一个叫邱小冬的家伙。


彼时年少葱茏,三年二班的邱某人亦步亦趋,怂且狗腿,一口一个莫掌门叫得极顺口,笑起来眯眯眼弯成初月,用糖葫芦收买她的招数屡试不爽。富家少爷邱小冬就这样陪她荒唐了许多年,久到她都忘记了当年的邱家二公子唇红齿白,根正苗红,正经是个抢手货来着。


不过也是,活该他栽在她手里的。他那个人啊,胆子小极了。从前邱小冬便对上山下河这档事十分抗拒,连大黑狗冲着他汪汪叫两嗓子他都要瑟缩下以示尊重,虽则偶尔一次也十分能令她刮目相看就是了。单说那摧折她一学期的三字经,邱小冬就两眼一闭倒背如流,少年眉角张扬着的自信到现在莫小贝都记得的。想起他来,莫小贝撇撇嘴,啐道:“邱小冬笨蛋,笨蛋邱小冬。”她敲敲自己的脑袋:莫小贝打住!做什么突然想起他来呢。北风呼啸着卷起红衣猎猎,莫小贝扬起鞭喝了声枣红马,向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。



京城繁华,莫小贝却是不常来的。城南的悦宾客栈人来人往,正是那位富家少爷来信说的见面地点。莫小贝栓好马,提起赤焰刀,冲进大门还在想,左不过对付富家少爷这种类型的人,她最有心得了。



推开门,眼前的少年端坐得稳稳当当,手上不急不缓地转着茶杯,分明是早就料想到这个场景的。


“莫掌门,别来无恙否。”眼前的人言笑晏晏,一副钱多得烧挺慌的欠揍模样,不是邱小冬又是谁。


见过大世面的莫掌门这次终于是愣住了。邱小冬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,莫小贝手下的指节攥得嘎嘣嘎嘣响,言语中的薄怒也不知是从何而来,他又哪里招惹到这位暴脾气的掌门了?


邱小冬麻利地凑近了莫小贝的座位,拎起壶给莫小贝添了一杯清茶,这份下意识的狗腿真是让邱小冬又添几分惆怅。


莫小贝心安理得地受着邱小冬张口就来的谄媚,同样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。分别的数年年她不是没想过重逢的场面是个什么样子的。莫小贝抓起一把瓜子抬眼看了看坐着都要高她半头的少年,兀自点点头。唔,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瞧着冤大头邱小冬煞有介事的说请她来是占了便宜,莫小贝半真半假地夸他有眼光,看着邱小冬的扬眉大笑的侧脸,暗自有些心惊。那张小时候还写满了稚嫩的面庞如今添上几分了惹眼的俊秀,嗓音也褪去软糯变清朗,只是眉眼间张扬的自信倒和当年没甚差别。莫小贝没有将邱小冬定位为故人,事实上七年过去了,莫小贝时时记挂着这个人,从未能忘。


总归她和邱小冬重逢了,在邱小冬不怎么高明的安排之下。



到洛阳的时候已然月上柳梢,到达城门口的时候,和莫小贝同乘快马的邱小冬翻身便摔了下来,张嘴就吐。


莫小贝目瞪口呆,都这样了还能随她在马上跑了一个时辰?邱小冬我敬你是条汉子。莫小贝佩服,却不自觉地皱了眉头,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,将那句“你至于吗”吞了下去,到嘴边变成了“你没事吧。”


邱小冬摆摆手,饱受摧残的胃翻江倒海,邱小冬默然想道:莫小贝的马果然不是那么好上的。


折腾了许久,莫小贝终于将邱少爷送回房间,虽然是老熟人,但人家好歹是付了银子的,万不能砸了衡山派的金字招牌。半抱着一个七尺男儿走了许久属实耗尽了她的体力,莫小贝翻身上塌时已然累得直翻白眼,但想到一墙之隔的那一边是邱小冬,莫小贝莫明有点心热。她翻个个身背对着墙,眼前闪过这几日种种,邱小冬扶着城墙弯身蹙眉的模样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莫小贝叹了口气,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,下楼用珍贵的银票收买了店老板进厨房下了一碗面。


从厨房忙活出来,莫小贝端着面条才要上楼,正巧撞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邱小冬。两人视线对上,俱是愣住了。


莫小贝歪头看着邱小冬手里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,大颗的山楂裹着鲜亮的糖衣,应是才做出来的。


莫小贝抿了抿唇,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


“给你。”邱小冬把糖葫芦递在莫小贝面前,垂下眼盯着她手里的面,嘴角的笑意忍也忍不住。


莫小贝放下面条一把抓住糖葫芦,直觉那道目光烫的她脸颊发烫。


“这…这才不是给你的,邱小冬我告诉你别想多了。”莫小贝支支吾吾。


邱小冬笑吟吟地点点头:“你吃热汤面从来都要加糖心蛋的,但我吃鸡蛋会起小红疹。”邱小冬凝着她的眼睛,“想不到你还记得的。”


“那什么…是店家鸡蛋卖没了……”


“姑娘欸!”店老板来送助攻了,“刚才是按照卧鸡蛋算的账,我家老婆子不知道你没让放鸡蛋,这是退你的钱。”


“……”


糖葫芦和面子不能兼得!


莫小贝咬牙切齿,脸色如同裹了鲜亮糖衣的山楂。


邱小冬顾自坐下拎起一对筷子,吃得津津有味。莫小贝挨着他坐下,糖葫芦酸酸甜甜的,莫小贝的心情刚巧也是这样。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邱小冬的胳膊,小声说:


“我说,这个时间做糖葫芦会耽误人家休息的。”


邱小冬慢条斯理地将筷子上的面送进嘴里,侧头看了一眼莫小贝,咕哝道:“你这个时间找老板下面条不耽误人家休息吗?”


莫小贝气急败坏,瞪了他一眼,将最后一颗糖葫芦送进嘴里,飞快上楼了,独剩邱小冬追随一抹红衣消失在转角的目光。


一路上邱小冬一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,急性子莫小贝可算是忍受不了啦。她一直想问他邱小冬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磨叽的秀才样。


邱小冬气定神闲地摇了摇折扇,莫小贝一记眼刀飞过来,邱小冬立马痛快地结好账,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莫小贝。


该死,糖葫芦和急性子不能共存!莫小贝咬了一口糖葫芦愤愤地想。


邱小冬可真奇怪啊,小的时候她就不太能猜透他的心思,或者说她压根没用心猜过。到如今,每到一座城,邱小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串糖葫芦给莫小贝吃,莫小贝仍旧猜不透。于是她忍了又忍,才终于忍不住发问:


“买糖葫芦的钱不是从我报酬里抵的吧?”


“……不是。”邱小冬艰难道。


“哦哦哦,那我就放心啦!”


“……唉…”



走得再慢,到底是要到达的终点的。


从京城到七侠镇竟走了二十来日,按照她正常的脚程,十五天顶多。莫小贝将金主从马车里招呼出来。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,邱小冬弯身从马车上下来。他瞧见莫小贝盯着七侠镇三个字久久未动,于是他也同她并肩站着,一偏头,却瞧见他的姑娘哭了,温热的水珠顺着下颌滑下滴进土里。邱小冬长叹一口气,眼角也跟着湿润了。


莫小贝同过往,一别七年。


莫小贝擦擦眼泪,扭过头来的时候,已然整理好心情。


“邱少爷,回家吧。”


“……嗯。”




莫小贝踏进同福客栈大门的时候,佟掌柜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,轻功极好的老白歪了一个踉跄,大嘴一拍大腿喊了嗓子“小贝?!”转身就回厨房做饭去了。


多少年没和人拥抱过的莫小贝被她的嫂子抱满怀,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。无论她在外面如何强势坚强,回到家她都是那个被众人保护着的熊孩子。


热热闹闹一个团圆的夜晚过后,莫小贝自个爬上了屋顶,七侠镇没甚夜景可看,而这个屋顶承载的也从来和景色无关,只与眼前的那个心上人有关。


莫小贝也曾和那样一个人登上过这里的,只是她没能说,也没等到他问。


佟掌柜从小梯子爬了上来,一副“你果然在这里的模样”。


莫小贝错了错位置给她,佟掌柜同她并排坐下,温暖的手掌覆住了莫小贝的。


佟掌柜仰起头,看了看天上缺了半边的月,缓缓道:“有些人是注定要遇到的,也是注定要重逢的,但如果错过了,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

莫小贝茫然地看着她,佟掌柜揽住了她的肩膀,笑着说:“小贝,我听说邱家的娃儿和你一起回来的,是吗?”


莫小贝垂眸,“嗯”了声。


“这些年邻里邻间的,我和你白大哥都将那孩子的成长看在眼里的。他对你怎样,你肯定知道。”


莫小贝嘟囔:“谁叫他太怂。”


佟掌柜噗哧笑出声,明白自己已不必再担心。


“小贝,无论如何,嫂子都希望你幸福。”


听到这句话,莫小贝的眼泪又落了下来。她扭身钻进她嫂子的怀抱里,那真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。



离邱小冬回府过去了好几天,莫小贝坚持认为那不是错觉,她领了邱家管家递过来的银子的时候喜笑颜开,可身后却有一道不容忽视的灼灼目光幽怨地盯着她。她直觉邱小冬还会来找她的。尽管他那个人是那么的怂,但她就是这么相信的。


果然,邱小冬同学酝酿的几天后,频道出没在她在的地方。同福客栈,西凉河畔,都没落下他的身影。莫小贝觉得好笑又着急,邱小冬啊,你这次要还敢怂,我就!


莫小贝梗住,她想:我也不能怎么样,也就是以后都不要再理你了。



中秋将至,邱府的家宴少不得邱小冬跑前跑后,时间被挤压得少之又少,他却仍旧没放弃持续性出没在莫小贝身边。


过节这日,莫小贝在西凉河畔练功,许久不见邱小冬,她自觉也没甚意思。原来这些时日她也已经习惯有一道蓝色的影子跟在她身边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她心不在焉地练了一个时辰,终于收购了,身子一歪她躺在西凉河边晒太阳。听见响动,她睁开眼,正看见匆匆赶过来的邱小冬。


莫小贝正起身子,装作漫不经心似的说:“呐,中秋节后,我就要回衡山了。”


邱小冬似是愣住,也好像早便知道这结果。莫小贝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心道邱小冬你若再不说话,我就真的不再理你了,我说到做到……尽量。


“哦……”邱小冬酝酿了半天,来了这么一句。


“你,‘哦~’的一声算是什么反应啊!”莫小贝急了。


“不行吗?”下意识的反问,即使他明知这样不行啊。


“不行!”莫小贝当机立断。


邱小冬握紧手中的扇子,抬头直视着莫小贝的眼睛:“今晚,屋顶上等我好吗?我……有些话对你说。”


“好!”莫小贝怀疑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痛快了,但她已经不想等了。相识十余年,早就错过太多,矜持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的。


“那就……说定了!”


“嗯。”


莫小贝看着邱小冬跑走的背景,青年耳尖的薄红也没有错过。她干笑两声,继而大笑。笑得胸腔里的心脏更加剧烈的砰砰直跳,满溢的情绪都要喷薄而出。


“笨蛋邱小冬,邱小冬笨蛋。”



皓月当空,天上一丝乌云也无。五岳盟主衡山掌门,江湖人称赤焰狂魔的莫小贝此时正坐在屋顶上,支着下巴发呆。她抬头看见天上的月亮,可不是同七年前的那轮一样又大又圆嘛。


她同邱小冬认识十余年,少年同窗,相伴几载,再又是分别七年。


年少时总觉得时间还早,早春时节的迎春花蕊里藏尽了心事,扑通一声落进拔凉的河里摸几尾青鱼,同糖葫芦摊的小二哥相熟路过总要买上一串,先生的胡子被打了几个死结,逃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快,遇到难过的事却也哭成了一双兔子眼,泪眼朦胧的钻进长辈的怀里。


待得她长到足够挺起身上的责任时,已经是意识到年少不再之后的许久。那个围绕着她的蓝色影子也多了几许沉默,不再总是少年时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,眉尾的自信总要在她有意无意同她提起有关未来时候黯淡几分。她那时候走得多潇洒啊,一人一马,一柄赤焰弯刀,马蹄踏起黄沙纷纷扬扬,又尘埃落定,谁知那位红衣姑娘也曾伏在马背上暗暗拭掉眼角的清泪。


邱小冬啊,还好你抓住了不能剖白心意的我,抓住了故作坚强的我,嗜甜如命的我,暴躁的我,胆小的我,一直一直喜欢你却还没来及告诉你的我。



“小贝!”


莫小贝回过头,眼见天悬星河,那一刻烟花绽放开漫天绚烂,她的少年同她比肩而坐,于是那个负剑出走的姑娘终于有了想要回到的地方。


 

从此山高水长,他们将永不分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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